摘要 那年我十歲，那個冬天的柳州特別寒冷。我和弟弟還有媽媽，幾經顛沛，從廁所邊、樓梯腳到這個廢棄的舊廠房，總算安頓了下來。也是在這個冬天，我爸爸消失了，什么也沒留下，除了這個沒有窗終日不見天日的舊廠房。不，這也不是我們的，或者明天，或者馬上，就會有人來把我們從這個十平方米的破屋子里趕走。我知道媽媽一定知道爸爸去哪里了，但我從來不問，然后對弟弟說，我們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，因為有點遠，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。

□唐夢梅

　　那年我十歲，那個冬天的柳州特別寒冷。我和弟弟還有媽媽，幾經顛沛，從廁所邊、樓梯腳到這個廢棄的舊廠房，總算安頓了下來。也是在這個冬天，我爸爸消失了，什么也沒留下，除了這個沒有窗終日不見天日的舊廠房。不，這也不是我們的，或者明天，或者馬上，就會有人來把我們從這個十平方米的破屋子里趕走。我知道媽媽一定知道爸爸去哪里了，但我從來不問，然后對弟弟說，我們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，因為有點遠，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。

　　屋子平時就漏雨，每次下雨我們就全家備戰，各處放滿盆盆桶桶。那天半夜，毫無預兆地下起了冰雹，我們早已經睡死。但是冰雹砸到瓦上的聲音還是把我吵醒。我睜開眼，看到媽媽站在床中間扛著一個盆子。我睡眼迷離，問媽媽：“媽，你怎么不睡？”媽媽說：“冰雹正好把床上這片瓦打壞了，大半夜的也修不了，快睡吧，明天還得上學呢。”于是，媽媽就一直站在床上……雖然當時我只有十歲，但這個情景在腦海里一直揮之不去，以致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，不管媽媽犯了多少次多大的錯誤，我都一次次選擇了原諒。小學的時候，我把這個情景寫進了作文，老師給了我滿分。當著全班同學念的時候，有同學哭了，我沒哭，我得選擇堅強。

　　那天，除了我們，等著爸爸回來的，還有幾個原來廠里的工人，他們在等爸爸帶回重新開工的喜訊。那天下午，我們坐在旁邊一間沒有屋頂的屋子里烤火。他們說，等不到我爸爸，明天也得回家了。我心里是不舍的，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期盼，那就是爸爸回來，仿佛爸爸回來就是一切幸福生活的開始。

　　那天我們誰也沒有說悲傷的話。他們告訴我：在他們老家，水里有很多魚，山上開滿野花，還有好吃的野果。說得大家肚子咕咕叫，但是沒有一個人身上有一分錢。媽媽對我說：“你回去舀點米來我們煮飯吃吧。”其實大家都餓了一天了，這個消息讓人無比振奮。我歡天喜地地跑回家揭開米缸。當我看到米缸空空的那一刻心里很絕望。我四處翻找卻只在鍋里找到昨天剩下的一點鍋巴。我無比失望地扛著鍋到火邊，內疚得快要掉下淚來。那些叔叔阿姨明白了，笑著說：“我們放點水進去煮粥給你們喝吧。”“那你們呢？”我問道。其中一個叔叔突然起來走了出去。這時，大火燃燒著發出的噼噼聲顯得格外清晰。沒多久，那個叔叔提著兩碗餃子回來，對我和弟弟說：“吃吧！我在店里已經吃飽了，跟老板娘賒的。”“那其他叔叔阿姨不吃嗎？”“他們等你們吃完了再去買。”十歲的小孩哪里還會去分辨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？此時饑餓已經戰勝了一切，我和弟弟接過餃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�；鸸庥臣t了我們的臉蛋，我感到暖洋洋的�；鸸庵�，我們歡笑著許下愿望。弟弟說，他想要一個變形金剛。我說，我想有一個洗澡房，不用等到夜深人靜才躲到樹后偷偷洗澡。

　　晚上，我夢到爸爸回來了，開著車帶我們來到叔叔阿姨們山清水秀的故鄉抓魚。往后的歲月中，我一直心存感激，感激那些和我們一樣困難的人給了我們溫暖，讓我相信，人間自有真情在。